11.02.2007

給帝王把脈——行走在宮廷裡的御醫們(下)

第三篇:兩晉南北朝時代      

第一章:司馬炎找到了替罪羊    
   曹操一死,長子曹丕便奪了漢獻帝劉協的權。曹丕很好地繼承了老爸DNA的特質,仿造遠古帝王禪讓的方式,不費刀兵就讓漢獻帝乖乖地交出帝號和國璽,建立新朝大魏,還把老爸追加為魏武帝。但曹丕未及一統天下,就命歸黃泉。自視為正統的魏朝好景並不長,曹丕的重要高參司馬懿和他的兩個兒子司馬師、司馬昭很快就把軍政大權抓在手中。  
  當曹丕的後輩曹髦執政時,這位完全被架空的國家領導人發現權威日去,便帶著幾百名侍衛高呼“造反有理!”出宮清理門戶,當權派司馬昭連忙派親信賈充統率御林軍予以阻擋。連皇帝的御林軍心目中都沒有了皇帝,曹髦的皇宮警衛營那幾個人還能成什麼氣候。曹髦倒挺勇敢,拔劍親自迎戰,太子舍人成濟在賈充的授意下,借混亂之際,上前一戈刺死曹髦。於是司馬昭假惺惺處死成濟,又把曹操的孫子曹奐立為皇帝,自此,政權完全落入司馬氏之手。司馬昭的兒子司馬炎滅掉蜀漢政權後,依葫蘆畫瓢,也唱把禪代稱帝的大戲,是為晉武帝。於是魏國滅亡,晉朝開始了。  
  司馬炎是個比較能幹的皇帝,揮手之間,長江上千帆競渡,固若金湯的石頭城升起降旗,東吳帝國的首腦孫皓自縛而降,自從黃巾之亂以來的大分裂局勢暫時獲得統一。  
  經過數十年的大戰亂,中原地區經濟遭到極為慘重的破壞。晉武帝一方面開墾荒地,興修水利,大力發展工農業生產,一方面反對奢侈,厲行節儉。有一次,御醫程據獻給司馬炎一件色彩奪目、滿飾野雉頭毛的“雉頭裘”,這是一件極為罕見的華貴服飾。滿朝百官見了這件稀世珍寶,無不驚歎稱奇。不料,晉武帝卻認為這種奇裝異服觸犯了他不准奢侈浪費的禁令,一把火便把這件“雉頭裘”燒成了灰燼。同時下詔說,今後誰如敢再違犯這個規定,必須判罪。本想拍皇帝馬屁的程據這下可算是拍到馬蹄子上去了,弄得灰頭灰臉的。  
  平吳之後僅兩年多,全國人口就增加了130多萬戶,經濟也出現了空前繁榮的景象。司馬炎這下以為天下太平無事,可以馬放南山,刀槍入庫了。便開始史無前例的大裁軍,將各地的駐軍一律撤除。  
  俗話說:老兒子大孫子,老爺子的命根子。司馬炎是司馬昭的長子,但父親卻喜歡小兒子司馬攸。在把司馬攸過繼給哥哥司馬師後,司馬昭就一心立司馬攸為王世子,做自己的繼承人。在和司馬攸在一起的時候,司馬昭經常拍著自己的座位對他說:“這就是桃符(桃符是司馬攸的小名)以後的座位啊。”  
  司馬攸愛讀古書,倒頗具儒者風範,但性情剛烈,論起謀略來就當然不是司馬炎的對手了。司馬炎工於心計,臉上卻是一副仁慈的笑容,很快就贏得了父親老部下的擁戴。賈充等很多大臣聯合起來勸阻司馬昭,要他吸取歷來廢長立幼的血的教訓,並稱司馬炎“聰明神武,有超世之才。發委地,手過膝,此非人臣之相也。”。司馬昭之心,路人皆知。一把年紀的他早就想篡奪魏鼎了,這一句“非人臣之相也”著實打動了司馬昭,這才放棄了把二兒子司馬攸扶上世子之位的念頭。  
  司馬炎的皇后是弘農華陰高族楊氏之女楊豔,“少聰慧、善書,資質美麗”,這顯然是一對歷史少見的夫妻強強組合,除了長子司馬軌早殤,生下另外幾個孩子都很相貌堂堂,智商超出常人,惟獨太子司馬衷一生下來就是個傻瓜,智商只比白癡略強一點點。  
  晉武帝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那位弟弟齊王司馬攸。司馬攸質樸持重、寬仁和氣,協助哥哥治理天下,撫寧內外,有匡濟大功。有水旱的年頭,他就賑貸糧食給百姓,秋後減收國糧,還不時勸諫晉武帝務農重本,深得朝野敬仰。  
  司馬攸越有上乘表現,晚年的司馬炎心裡越不踏實,萬一自己百年之後,那個傻兒子的龍椅豈不被司馬攸霸了去?就下詔把濟南郡劃入齊國封地,又封司馬攸兒子司馬蹇為北海王,賜予六樇之舞、黃羢朝車等等儀物,命齊王司馬攸離開京城去自己的封地就任。    朝中王渾、王駿、羊琇、王濟等一撥大臣認為齊王是治理國家不可缺少的賢才,應留京輔政才是。於是抬出司馬昭、皇太后等人當初讓武帝與齊王要團結友愛的遺命,紛紛勸諫晉武帝收回成命。見弟弟在朝中的人氣這麼旺,司馬炎更覺得後脊冒涼風,怒道:“這是朕的家事,你們都少摻合。”當即把王渾、王濟等人貶放外任。  
  明知哥哥在耍把戲,身患疾病的司馬攸又是憂懼又是怨恨,就上書乞求自己為死去的生母王太后守陵。司馬炎自然一百個不答應,催促司馬攸赴國的詔書一道比一道下的急。司馬攸悲憤交加,病勢愈重。  
  晉武帝擔心這位老弟是在裝病藉故不肯離京,就連連派出宮中御醫到齊王府邸診視。御醫們天天圍著皇帝轉,怎能不知司馬炎的心思,回宮後都報稱齊王身體倍棒的,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病。  
  司馬攸果然倔強,雖然已經病得難以走路,還是掙扎著換上一身新朝服,舉止如常,入宮面辭武帝。辭出京城不過數日,飽受顛簸之苦的齊王終於支援不住,吐血難止而亡,年僅三十六歲。  
  得知皇弟的死訊,晉武帝想起當年父母要兄弟倆友愛相容的遺言,不由悲從中來,號啕痛哭不已。侍中馮鈂是個馬屁精,他開導司馬炎說:“齊王有名無實,而天下人都愛戴他。現在他自己因病身亡,這是社稷的洪福,陛下您何必這樣哀痛呢?保重龍體要緊啊!”晉武帝立刻收淚而不哭了    在晉武帝與百官弔喪前去的時候,司馬攸之子司馬冏伏地大哭,痛訴御醫謊稱其父無病,不肯下藥,致誤身亡。司馬炎這回終於找到替罪羊了,頓時做龍顏震怒狀,命武士速將給齊王診過病的那幾位御醫拉到十字街頭斬首,以慰皇弟的在天冤魂。  
  看到靈牌前那御醫一顆顆血淋淋的首級,晉武帝暗自舒了一口氣:自己傻兒子的皇位算是保住了……

第二章:在皇后的寢床上值夜班    
   其實,司馬炎早有廢長立幼之心,楊後就勸說他:“立嫡以老大為主並不看重他賢不賢明,怎麼可以隨便換來換去的啊!”皇太子司馬衷的兒子司馬遹特別乖巧聰慧,深得晉武帝歡喜,所謂“看孫不看子”,加之晉武帝耳朵軟,經皇后一勸也不好反駁什麼。  
  在中國二百多位皇帝中,司馬炎也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,他曾在西元273年下旨禁止全國婚姻,以便自己挑選宮女。滅亡東吳之後,司馬炎又將孫皓後宮的五千名宮女一個都不能少盡納入後宮,於是司馬炎的後宮美女便多達萬人,南腔北調,燕語鶯聲的好不熱鬧,當然這個後宮規模也是史無前例的。司馬炎最喜歡乘坐著一輛羊車在後宮內轉悠,停在哪個宮女門前便前往臨幸。羊最愛吃竹葉和有鹹味的青草,一些聰明的宮女為求得皇帝的光臨,便在住處前灑鹽巴、插竹葉以引誘羊車前往。   
 而皇太子司馬衷的兒子司馬遹就是晉武帝的龍鍾。  
  司馬衷在十歲時被立為太子,晉武帝慮這孩子年紀尚幼,未知帷房之事,就讓他到東宮侍寢。被派往給傻太子作性啟蒙教育的是位貌美如花的謝才人。幾年後,傻乎乎的太子進宮給父皇母后請安,看見一個三四歲的小孩生得如白似玉,正與數位皇子在一起玩耍,十分的活潑可愛,便跑過去拉著小孩的手嘿嘿傻笑。晉武帝走過來告訴司馬衷說:“這是你與謝才人生的兒子。”  
  雖然謝才人曾和司馬衷春風幾度,但十一、二歲的小孩讓人懷孕的幾率幾乎等於零。顯而易見,司馬遹這個漂亮孩子也是晉武帝的骨血無疑。  
  一天晚上宮中失了火,晉武帝要到城樓上觀看火情,這時,年僅五歲的司馬遹拽著爺爺的衣服說夜裡危險,不讓他出去。司馬炎聽了既感動又驚奇,如此年紀的小孩子竟有這樣的聰明。  
  司馬炎從此堅定了讓傻兒子做太子的決心,用意不過是讓這位處於嫡長地位的傻兒子做個過渡,日後再由小兒子司馬遹以皇太孫的身份繼承帝位。  
  皇太子一旦確定,選太子妃就被列入首要大事。  
  權臣賈充的老婆郭氏與楊皇后關係密切,私下送了不少奇珍異寶,有皇后撐腰,賈充的女兒賈南風擊敗所有競爭對手,輕鬆踏上通往太子妃之路的紅地毯。  
  賈南風“醜而短黑,短小未勝衣”,不僅形象不佳,而且妒嫉多權詐,生性酷虐,曾親手殺死幾個與太子眉來眼去的侍女。司馬衷驚恐不已,畏妻如虎。有一次賈南風發現有個宮女偷偷懷上了太子司馬衷的孩子,暴跳如雷,命武士以銳戟刺入,已經成形的胎兒伴著血水墮地而死。  
  晉武帝聞訊大怒,有心廢掉賈南風,但考慮賈南風之父賈充有大功於社稷(幫司馬炎篡魏),才放了賈南風一馬。  
  290年,酒色過度的晉武帝司馬炎撒手人寰,司馬衷成為晉惠帝。一年鬧饑荒,餓死了許多老百姓,司馬衷很奇怪地問左右:“他們為什麼不吃肉粥?”還有一次,他到華林園遊玩,聽到蛤蟆呱呱的亂叫聲,就問大臣:“這些蛤蟆在叫,是為公還是為私?”就是這樣一個蠢到家了的皇帝又怎能坐得住龍椅?  
  晉武帝臨終時,遺命車騎將軍、楊皇后(是原皇后楊豔的堂妹,楊豔臨終託付給司馬炎做皇后)的父親楊駿為太傅、大都督,掌管朝政。賈南風看著楊太后及其父楊駿專攬朝政心中不爽,想讓自己的家族大大風光一把,就密召都督荊州軍事的楚王司馬瑋入京,利用禁衛軍的力量殺死楊駿,廢掉楊太后。但賈南風的如意算盤落了空,朝臣推舉汝南王司馬亮和元老衛瓘共同輔政,差點把這位當朝皇后的鼻子氣歪了。  
  陰毒無比的賈南風不甘心熟透的桃子讓別人摘去,她利用楚王司馬瑋滅了汝南王司馬亮,旋即就以司馬瑋擅殺大臣之罪名,把他處死。  
  此後,這位賈後把朝權盡攬于手中,司馬衷成了一個朝堂上的擺設。    西晉建立後,晉武帝司馬炎認為曹魏所以滅亡,是因為沒有分封諸王,宗室削弱的結果。於是,晉武帝在即位之初就大封家族的那些子弟。此刻,諸王的眼睛都瞄著白癡皇帝屁股下的龍椅浮想聯翩,而對皇位最癡迷的人當首推司馬炎的叔叔趙王司馬倫。  
  趙王司馬倫早就策劃妥當,誘使賈後先廢太子司馬遹後,再借機除去賈後,自已稱帝為尊。所以便極力主張賈後廢去司馬遹的太子地位,支持她殺掉楊太后。  
  賈南風完全把司馬倫當成了同一戰壕的戰友,有這樣強大的勢力作後盾,自己可以更加放心地為所欲為了。  
  每次傻皇帝臨朝,賈南風必在珠簾後面坐著。賈家子弟恃權借勢,賣爵鬻官,惡名遠播。關內侯索靖料知天下必將大亂,在過洛陽宮門時,指著銅駝歎息說:“銅駝銅駝,將見你在荊棘中了。”  
  一手遮天的賈後天天過著益肆淫恣的日子,穢聞中外,而惠帝卻全然不知。  
  當初給晉武帝獻“雉頭裘”的御醫程據,由於鑽營有術,很快就被提拔到太醫令的領導崗位上來。程據相貌堂堂,身材偉岸,賈後就借醫病為由,一再點名要他把脈,而且要他天天在後宮值夜班,連宵侍奉。儘管賈南風醜不忍睹,可為了官運長久,程據不得不屈服于賈後的淫威,夜夜在龍鳳榻上辛勤地工作了。  
  賈後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,一個程據豈能滿足她的床第欲望,就密令心腹侍女在洛陽街市招尋美少年入宮交歡。但她又怕這些伴寢男子出去後會信口開河,洩漏了國家機密,便在天亮之前就將他們殺掉滅口。  
  一直盯著賈後的司馬倫急不可待了,就讓人造瑤說城中王公和N多百姓吵著要立太子為帝。賈南風驚恐萬狀,連忙讓老相好程據做成“巴豆杏仁丸”的毒藥,派人去毒死太子司馬遹。誰知司馬遹送來藥食拒不食用,派去的人就用棒子硬將他打死。太子被殺後,賈後過河拆橋,隨即將程據等人作為謀犯殺掉滅口。  
  賈南風貿然殺死太子司馬遹,這下子激起了民憤,統領禁軍的司馬倫見時機成熟,便聯絡坐鎮許昌的齊王司馬冏起兵,並假造聖詣,毒死賈南風,捕殺賈後及其黨羽,宮廷內血流成河。司馬倫隨後自立為帝,尊司馬衷為太上皇。司馬冏沒得到絲毫的好處,便聯合成都王司馬穎起兵,討伐僭位的司馬倫,由此引發給中原百姓帶來滅頂之災的“八王之亂”。  
  在大混戰中,諸王又往往利用胡人參戰,一時間漢人屍橫遍野,胡人人頭滾滾,結果造成了五胡亂中華、西晉覆亡的慘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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